戴笠与十三太保(2):「复兴社」与别动总队
在「蓝衣社」、「力行社」的短暂过程中,尚未正式展开吸收新的细胞工作,即使有的话,也只是限于军事部队以及党、政机关中较高级的基本干部。到了正式改组为「复兴社」后,才开始向社会各阶层如机关、部队、学校、社团、工会等方面做广泛而秘密的展开工作。那时正是剿共时期,蒋先生先后驻节武汉与南昌,而「复兴社」的核心人物「十三太保」,也都扈从在蒋先生左右,因此,在展开活动初期,湖北与江西,自然是近水楼台,得风气之先,成为「复兴社」与「新生活运动」的策源地了。
一、「复兴社」与「新生活运动」
「新生活运动」的发起原是杨永泰所倡议的杰作,同时「复兴社」又是杨永泰的眼中钉,何以并为一谈呢?原来「复兴社」的组织,是保持一种高度秘密的,不但对外不公开,即使对于初步加入的新同志,也只是把他们划为外围,对于组织内幕以及中心意义,是讳莫如深的。然而,对于每个新的同志,表面上总该有个名义使他们知道,因此,在这初期外围阶段,乃以「新生活运动促进队」名义代表之。经过了一个相当时期,等到上级完全了解了这新同志的思想、言行、政治意识、学识能力,以及社会关系,认为合格后,才核定为基本同志,同时也将赋予他一种「细胞的繁殖」任务,这时便由一个外围组织分子,而成为「复兴社」的正式基本干部了。
「复兴社」的成立,虽渊源于德意志的黑衫党,但其组织制度,大部分则系采用苏俄的方式,除了最高层书记制外,其以下相互间横的关系,完全采取隔离的方式,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共组的同志和指导组长外,其他便无法接触与了解,即使碰破了鼻子,彼此间也无法知道是自己的同志。至于纵的方面,亦复如此,只有最上级能够全盘了解,而下级对于上级除了直属系统者外,其他也就一无所知了。在纵的层级,大概可分为三级,其情形如下:
第一级:最高的核心组织→第二级:中间的基本组织→第三级:基层的外围组织·
二、严格慎密争取新同志
「复兴社」的初期,对于新的同志虽已做广泛地争取,但在争取过程中,是极端严格而慎密的。每一新同志加入,必先经过三番五次正面、反面的调查、考核种种手续。其详细情形,据早期参加过的一位内幕朋友透露,其经过如下:
任何一个新分子加入,必先经过介绍人介绍于组织上;这种介绍是秘密进行的,被介绍人是被蒙在鼓里、丝毫无所知的。而这介绍人必须对被介绍者的思想言行、政治意识、学识能力,以及家庭环境、社会关系等等,有着深切的了解认识,值得争取的条件,否则绝不轻易填表向组织上介绍;原因是对被介绍要担负完全责任,因此,介绍人不是知亲好友,便是师长同学,否则,了解不深切,责任却重大,谁也不肯讨此「庸人自扰」的麻烦呢!
组织上接受了介绍表后,一面派人和你正面接触,从各种谈话中来了解你的一切;另一方面,又派人从侧面来调查了解。这两方面调查了解结果,如能和介绍表上所列举的没有重大出入,这时便会有人以各种各式的方法,来诱导争取他加入;等到同意了,便交给一张志愿书逐项详细填写;于是,组织上又再派人做详密的调查考核,其考查的内容和上面所述的相同;再通过组织上的核准,最后便是宜誓了。宣誓的手续是秘密进行的,同时还派有监誓人,而这监誓人却并非以前所接触过的,而系另一陌生人。其誓词如下:
余谨以至诚,效忠党国,拥护领袖,如有破坏组织行为,泄露组织秘密及违反纪律时,愿受最严厉之制裁,谨誓。
宣誓人 xxx
监誓人 xxx
三、小组会议的四项课题
这一切的手续完毕后,这位新人的志愿书、誓词以及若干次的谈话纪录、调查报告都送到组织上存案了。组织上便根据这许多资料,制成卡片,扼要填入,按姓名目录编列号码归档。如遇查考时,只须按号将卡片抽出,便可毫无遗漏地详悉一切了。这些方法,是极其科学化的。从上面这些情形,当不难了解其严肃性与神秘性了。
此后便是将新加入者,划分隶属小组。每一小组总是三至五人,由一指导小组长负责指导、召集工作(每一小组长负责十个以上小组),每星期开小组会议一次。由于组织上对同志的要求,因此,每次小组会议的课题是:
(一)研读总理遗教、领袖言行以及其他书籍的心得;
(二)时事分析;
(三)检讨批评;
(四)交换情报。所谓「交换情报」,是组员(此处姑称组员)将所搜集调查的情报递上,或小组长有何新的情报任务交下——都是加封交递,组员与组员间不得互相交换或口头上询问的,小组长于听取各组员发言后,随即综合做出结论,并分别加以指示。
而下一次会议的课题,以及集会的时间、地点,也在这时提示,届时各人按照指定的地点分头会合。由于小组会议是秘密而严肃地进行,因此,会议多在野外举行,如无特殊事故,便非到不可。上述小组会议的课题,有几点值得特别一提的。
即课题之(一)的读书心得,与其(二)的时事分析,对于青年的政治意识,是颇能有所帮助而进步的;但时间一久,弄来弄去总是这一套,也就渐渐地由乏味而生厌了。课题之(四)的搜集情报工作,这是每一组织中的成员,自精神以至于行动全体武装化的方式,尤其共产党最擅此道。所谓:「人人武装,处处设防。」自然,这组织便特别坚强巩固起来了。因此,要想打渗入他们的组织,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无疑地,当年「复兴社」也是仿效这一办法。然而,共产党由此而兴,国民党却因此而败,在今日重做回忆与检讨,是值得深深思考的啊!
但也有人说:「如果『复兴社』的组织与精神,能继续存在,始终不懈地进步下去,则中共在政治上的渗透,没有如此之易,在军事上的坐大,也没有如此之速。也许中国当前的局势乃至于历史,要为之改写。」然乎?否乎?读者诸君当有一个正确的看法与估价。
四、西安事变,「复兴社」解体
「复兴社」的发起情形,既如上述,但发展壮大到什么程度?在各阶层中有多少同志?这个数字,恐怕除了其核心人物的「十三太保」,尤其是自始至终担任这个组织书记的郑介民外,其他的人是无法知道的。至于「复兴社」的停止活动以至于解体,却有一个极大的秘密:
当民国二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,张学良、杨虎城闯下了一次惊天动地的劫持统帅事件,那便是举世周知的「西安事变」。后来,张学良虽然亲自护送蒋先生安全回京,但在双方若干秘密协定中,其中便有一项「复兴社停止活动」的协议;蒋先生在再三考虑之下,终于忍痛地承诺了。他这项承诺,可说是一种灰心的表现:
第一是,「十三太保」之一的蒋孝先在事变中殉难了。其次是,「十三太保」之一的曾扩情在事变中被俘,被俘之后,居然在被胁迫的环境下,爬上了广播台替张、杨高喊著:「停止内战,容共抗日。」以一手培养多年,寄以腹心的亲信门生,到了危疑震撼的时候,居然会背叛自己,这不能不使他心灰意冷,觉得「复兴社」的组织,可恃而不可恃了。等到回抵南京以后,便下了一道手令,「复兴社」就此停止活动。
「复兴社」奉今停止活动后,最高层的核心组织,便无形中解体,对于吸收新同志更是不再有了;只是中间基本同志,为了意见的交换,以及各种联紧,有时还有极小部分仍然继续举行小组会议,但已转入地下做更秘密的消极活动,不似当年的如火如荼、有声有色了。至于其他的联络通讯,以及情报资料,则就各地的「中央各军事学校毕业生调查处」以为秘密的通讯站,情报资料,则由这通讯站转递「军统局」办理。到了抗战中期,「军统」日益壮大,有的基本同志转入了「军统」,有的也就消极冷淡下来,迨至抗战胜利后,便无形中解体了。
五、别动总队是分支组织
此外在剿共时期,由「复兴社」中爆出的一个分支行动组织——别动总队,是值得一提的。
凡是熟悉剿共时期的政局的,必然都知道「别动总队」。「别动总队」的成立,完全基于配合剿共的军事行动和政治设施的产物,其成立是与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南昌行营调查科」为同一时期,总队长由康兆民(泽)担任,总队部参谋长一人,为刘伯龙,贵州人。下设:指导、参谋、交通、军法四组,另外设有一个「设计委员会」。其业务工作分配如下:
指导组:刘己达——主管总队部以下各单位的政治工作,以及共区各县市的民众组织、训练、暨地方团队的政治工作。
参谋组: xxx——主管军事情报,执行封锁。
交通组: xxx——主管邮电传送以及共区各县有关军情的通讯联络。
军法组:刘 xx——主管讯办有关共俘及属于共区各县的军法案件。
设计委员会:多属于资望较高的一种优待职衔,颇与顾问委员会性质相类似。
总队部以下,设有五个大队,其人事如次·
第一大队大队长——马维骥,四川,后为远征军第一 O 二师师长。
第二大队大队长——龚建勋,江西,大陆沦陷被杀。
第三大队大队长——曾晴初,四川。
第四大队大队长——曹品,湖北。
第五大队大队长——郑挺锋,广东,为郑介民的兄弟。
别动总队部,初设于江西临川,继随军事推进,迁于南城,再迁于吉安,最后迁于四川重庆。同时康泽除负责别动总队外,并兼办有「星子特训班」,康则经常往返于星子与临川等处之间。他不但领导了数千精干的中下级干部,而且还一手训练出近万的学员,所有“匪区”县份的县长,可说是大部分是由康氏一人保荐的,可谓声势煊赫,红极一时了。
六、封锁工作共党最头痛
康泽所执行的工作,除了共军情报尚能迅速确切,颇有助于我方军事部署外,其中最能制共之命的,也是共区老百姓最感痛苦的,便是执行封锁这项工作。
所谓「封锁」者,即封锁日常生活必需品,如油、盐、纱布、糖类、火水等等。凡可以资共者,皆在封锁之列,尤其食盐一项,封锁得最为彻底。因此,共区中不但共方军队终月淡食,即当地民间亦然。
任何人淡食一天半尚可,终月乃至数月的淡食,就无法忍受了。据共区的人说:人们淡食了二三个月后,在生理上不但遍体黄肿,而且手足软弱无力,有如瘫痪了一般,简直是不能行动与劳作。因此,在共方用尽方法利用商民贩卖,仍无济于事外,只好迫得挖掘古老的土墙去煎盐;但所煎出来的虽有咸味,却并非盐而是硝,共军食后,中毒而死者不少,老百姓自然也不敢食了。
江西民间俗祀「康王菩萨」,相傳係一福神,不知始自何時?但此時凡是談起別動隊者,莫不皆曰:「『康王菩萨』來了!」大有談虎色變之概,可以想見當時共区淡食的苦况,而任何一項措施,有利必有弊,是无法兼顾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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